▲礦難資料圖。圖/IC photo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中國新聞周刊的一則調查報道，將山西代縣礦工死亡瞞報事件公之于眾。
確切地說，這是發生在代縣地界、一家叫精誠鐵礦廠之中的瞞報事件。記者輾轉多地調查核實，自2007年至2022年“9·1”滑塌事故發生的16年間，精誠鐵礦瞞報多起礦難事件，至少涉及17名礦工。而根據記者掌握的線索，總共有30多名礦山工作人員在精誠鐵礦因安全生產事故死亡而被瞞報。這意味著，在有名有姓的17名死難礦工之外，可能還有十幾起瞞報事件沒有被證實。
報道刊發后，當地聞風而動，忻州市成立聯合調查組，表示對媒體反映相關情況立即進行深入調查，嚴肅認真逐一核實，相關情況將及時向社會公布。
這則長達萬字的調查報道，用扎實而翔實的細節，向讀者展示了這些遇難者是如何被瞞報與私了的。一條條被意外奪走的生命，在礦主那里，成了可以被金錢兌換的冷冰冰的軀體。一筆幾十上百萬的賠償，就可以輕松為他們的消失買單，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。精誠鐵礦的“生意”簡單、殘酷而又無情。
對很多人來說，關于礦難與瞞報的記憶可能已經相當模糊。大概十幾年前，在山西小煤窯泛濫的時候，這樣的戲碼并不鮮見。慘痛的教訓一再發生，讓山西下決心整頓小煤窯亂象。經過幾年大力整頓，違規小煤窯紛紛關閉，亂采亂挖現象得到遏制。由此伴隨的礦難與瞞報，也大幅降低。
精誠鐵礦做的并不是煤炭開采生意，但兩者沒有本質不同，都是需要采礦工人深入一線、直面危險的行當。或許，不論怎么設置安全冗余，也無法將事故發生率降為零。但這也不意味著，企業就可以對安全生產大撒把，索性拿礦工的生命換生存；更不意味著，當礦難發生后，可以用金錢擺平生命，用賠償堵住親屬之嘴。
因為，在被掩蓋的礦難之上，在被私下交易的人命之上，還有天日昭昭的國法與公理。刑法明確規定了“不報、謊報安全事故罪”：在安全事故發生后，負有報告職責的人員不報或者謊報事故情況，貽誤事故搶救，情節嚴重的，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；情節特別嚴重的，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。《安全生產法》亦有相應規定。
精誠鐵礦的負責人不可能是法盲，也必然熟知安全生產的重要性，可他們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踐踏紅線，每一次事故發生后都訴諸瞞報。說到底，這還是源于僥幸心理。他們漠視法律與生命，卻又十分篤信金錢的力量，以為用金錢就可以買斷生命，就能夠封住悠悠之口。事實上，他們的確成功了很多次。
但“瓦罐不離井邊破”，他們總有失手的時候，總有遇難者家屬不愿屈服于金錢，監管部門遲早會找上門，精誠鐵礦幾個負責人的慘淡下場，就是明證。
安全生產從來大于天，公認的“四不放過原則”，其中重要一項就是“責任追究不放過”。這里的“責”，既有安全生產把關不嚴之“責”，也有瞞報遲報漏報之“責”。這些責任，對應的也不僅是企業主，還包括負有監管之責的職能部門。
回溯以往，不論是幾年前的遼寧岫巖洪災瞞報事故、山東某地金礦瞞報事故，還是今年剛剛披露的山西省晉煤太鋼能源瞞報事故，最后企業經營者都沒能幸免于責，同時，還有一些政府人員因失職瀆職被依法追責。這都意味著，安全生產不容僥幸空間，事故瞞報沒有“扭曲力場”，金錢買不走一切，法律之光總會照亮那些骯臟的、陰暗的、被刻意遮蔽的縫隙。
關于精誠鐵礦16年來的種種，媒體已經展開了揭露，當地也第一時間展開調查。曾經的企業負責人因為涉嫌多種犯罪已經鋃鐺入獄，而延續十幾年的事故瞞報是否還涉及與地方監管人員的利益輸送、縱容包庇，可能也需要全鏈條一并徹查，讓真相大白于天下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精誠礦業“9·1”礦難在去年就已被山西省安全生產委員會掛牌督辦，忻州市被要求“查明事故原因，認定事故性質，分清事故責任，依法依紀依規嚴肅追究事故責任單位和責任人的責任”。當地有關部門有必要借此契機，對精誠礦業所涉及的瞞報事件，進行一一徹查，給所有遇難者及其親屬一個公平正義的交代。
撰稿 / 新京報評論員 王言虎
編輯 / 何睿
校對 / 趙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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