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董銘
“提前鎖定年度最佳超英片”，“明年奧斯卡最佳動畫沒跑了”，爛番茄95%、豆瓣8.9……《蜘蛛俠：縱橫宇宙》一上映就享有超高口碑和人氣。無論是放在超級英雄題材，還是主流動畫范疇，這部影片都顯得如此與眾不同：從畫風到內核，這場“色彩風暴”都值得于驚嘆之后再細細品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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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畫質感討好原著迷
五年前，《蜘蛛俠：平行宇宙》上映時，那份“驚艷感”讓人至今記憶猶新，借助“三渲二”的方式，幾位導演創造了一個無比“潮酷”的蜘蛛俠世界。用一名“拉丁裔男孩”邁爾斯來接替經典的彼得帕克，在成長中完成了兩代蜘蛛俠的“身份交接”。當年的“對撞機事件”不僅打開了多元宇宙的“魔盒”，同時也因另一宇宙的“女版蜘蛛俠”格溫的登場，開啟了少男情竇懵懂的心扉。
在這部《縱橫宇宙》里，以上兩個層面都得以延續、擴充，成千上萬的蜘蛛俠“大亂斗”令人應接不暇；而格溫的戲份之多，對內心世界的挖掘之細膩，以及對關鍵劇情的絕對影響，都讓其堪稱女主角，尤其是在“蜘蛛俠”身份和家庭的羈絆上，儼然是邁爾斯的鏡像。
漫威的IP大軍中，蜘蛛俠本就屬于人氣最高的第一梯隊，漫畫和上世紀60年代電視動畫積累下幾代粉絲，所以當年索尼才會單獨將其電影改編權買去，由山姆德米在20年前打造出最經典的、情節和人物還原度最高的真人版電影。在之后的漫威影業作品中（包括和索尼聯動的《美隊3》《復聯3》《復聯4》），片頭雖然借用了漫畫元素，但正片里的漫畫質感并不明顯，直到《平行宇宙》的橫空出世，才讓原著迷大為驚喜：“就是這種熟悉的味道！”
《縱橫宇宙》在邁爾斯的主故事線中，延續了這種大獲好評的美漫風——抽幀的動畫，模擬印刷網點的渲染，醒目的象聲詞，大段的人物內心獨白，就差沒直接把“氣泡對話”打在銀幕上了。如果仔細辨認，觀眾還會發現在不同場景（宇宙）、不同角色身上的漫畫風格也略有不同，譬如“朋克蜘蛛俠”的海報拼貼感、“印度蜘蛛俠”畫風更偏手繪、“禿鷲”則是對達芬奇手稿和歐洲當代漫畫的借鑒，儼然是電影對漫畫的“二次波普化”。
在蜘蛛俠聯盟總部里的每個蜘蛛俠，造型、畫風和年代感都不一樣，既致敬了不同風格的漫畫作者，也讓資深漫迷可從中找到黃金時代、白銀時代的影子，發掘這些梗的樂趣相當于在《頭號玩家》里找到一個個游戲人物。即便不了解這些背景淵源，普通觀眾也能從格溫宇宙中體會到情感處理上的創意：具有流動感的水粉，冷暖色調隨著人物心情變化，暈開的背景色襯托出角色的心境……這些從插畫中引入的技法，放在主流動畫中顯得更具先鋒性。而格溫和邁爾斯倒坐在屋檐下，將蔚藍天空和大都會天際線倒置的景色，更是巧妙地匹配了蜘蛛俠特有的超能力，堪稱近年來最美的電影畫面。
波普拼貼迎合“Z世代”
如今，但凡超英題材就離不開“多元宇宙”，漫威的《奇異博士2》《洛基》，和索尼合拍的《蜘蛛俠：英雄無歸》，以及DC即將上映的《閃電俠》，都在打穿宇宙時空，就連《瞬息全宇宙》這種基于現實的作品也能借此獲得觀眾和業內的首肯，可見好萊塢對此有多追捧。自打有了多元宇宙，角色不僅可以在過去、現在、未來之間任意穿越，還可以和另一個自己對話，讓漫畫史上著名的“三蜘蛛俠互指”梗圖有了可能。之前《英雄無歸》里的赫蘭德、馬奎爾和加菲爾德三代已經來過一次“真人同框”。《縱橫宇宙》的野心更大，不僅把歷史上各版漫畫、動畫版本的蜘蛛俠拉到同一聯盟總部，還在場景中閃現馬奎爾、加菲爾德的真人電影片段，甚至是樂高版蜘蛛俠和《毒液》里的雜貨店大媽都前來“客串”……幾位導演梗玩得飛起，可觀眾就愛看這種“大亂斗”。說到底，這也是一種迎合“Z世代”流行亞文化的波普拼貼。
《縱橫宇宙》迥異于其他超英作品的另一特點，是沒有樹立真正的反派大Boss。開場那個達芬奇畫風的“禿鷲”，只能算是個引出“蜘蛛俠聯盟”的小Boss，打穿多元宇宙的“斑點人”更像是跳梁小丑，反倒是聯盟首領米格爾為了維系多元宇宙的穩定，避免所謂“網點事件”造成的宇宙坍塌，對邁爾斯從始至終存在敵視，最終引發全片最激烈的追逐戰。鑒于《縱橫宇宙》的劇情在高潮后戛然而止，米格爾作為“舊秩序的維護者”并未善罷甘休，他最后到底是會像《楊戩》里的太乙真人那樣徹底“黑化”，還是原諒、接納邁爾斯并攜手對抗“斑點人”，目前還不得而知。但無論是何種走向，邁爾斯都已經樹立了一個叛逆成人世界的少年形象，其在聯盟總部以一敵百的英勇，就差沒像哪吒那樣喊出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了。
情感處理成為“電車難題”
在肆無忌憚地追求先鋒畫風的同時，《縱橫宇宙》的情感處理卻非常傳統——少年的成長，兩代人的和解。這也是大部分超英電影起源故事會觸及的母題，在動畫里通過邁爾斯、格溫的故事反復呈現。蜘蛛俠之所以人氣高，是因為讀者和觀眾喜歡他身上的“鄰家男孩”氣質，而“能力越大、責任越大”的使命感，最終都會成為一道沉重的“電車難題”，埋下一種“犧牲至親才能拯救全世界”的宿命感。
在最經典的彼得帕克故事中，“本叔叔”的意外讓他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和蛻變。這在以米格爾為代表的舊秩序聯盟看來，既是蜘蛛俠必須通過的“成人禮”，也是其宇宙存在的價值核心。而讓邁爾斯最難以接受的，是上一部《平行宇宙》中他已經經歷過的“艾倫叔叔”的死亡，憑什么接下來還要用他的父親來“獻祭”？同樣是要面對當警察的父親，格溫花了不小的篇幅才完成和解；邁爾斯則還要等到下一部。主創為此不厭其煩地鋪墊了許多情感戲——天臺派對的節奏之慢，與全片嚴重不符，尤其是母親的絮絮叨叨，仿佛是漫長的肥皂劇劇情，連插科打諢的笑話都難以挽救。
當然，影片最后的大反轉沖淡了這點遺憾，穿越時空去挽救父母的“后悔藥”，和即將上映的DC《閃電俠》不謀而合。超人、蝙蝠俠、鋼鐵俠……在漫畫、動畫和電影里都曾嘗試過告慰逝去的親人，這本就是超級英雄給予青少年的精神撫慰——任你在外神通廣大，內心最想得到的，還是老爸老媽的一句贊許、一個擁抱。甭管什么俠，說到底都是“家人俠”。（董銘）
來源：北京青年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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